暗访揭秘私下代孕：85万元包生男孩

代孕，即将不孕不育夫妇的受精胚胎植入代孕者的子宫，或是将男方的精子直接注入代孕者的宫腔内，由孕母替他们完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过程。尽管国家有明确法律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胚胎等，但记者暗访发现，仍有一些人偷偷在“地下”开展代孕业务，提供代孕、捐卵等服务，且补偿金额不菲。

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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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孕公司

“长期需求捐卵妹和代孕妈妈，未成年人也可以”

9月初的一天，记者在海南××妇女儿童医院和省××保健院大门附近路段较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印有代孕、捐卵字样的宣传单，记者根据印在宣传单上的微信号，添加名为“生殖中心”的微信号为好友，以购房缺钱有意向代孕为由进行暗访。

“生殖中心”自称是海南某代孕网站的客服人员，该网站与海南一些医院合作，已经营14年。“我们是专业的代孕公司，长期需求捐卵妹和代孕妈妈。捐卵、代孕都做，每个月都有客户(委托代孕者)，马上又有人要移植胚胎了。一般情况下，代孕妈妈年龄在35岁以下，捐卵者年龄在26岁以下，只要身体健康都可以。”

在与“生殖中心”沟通过程中，记者了解到，该代孕网站的业务主要以代孕和捐卵为主，代孕中的试管代孕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人工授精式代孕，即代孕者提供卵子与委托代孕方的精子受孕并生育孩子，价格为25万元。另一种则是全试管代孕，即精子与卵子在人体外结合，培育成胚胎后通过试管移植到孕母的子宫中，由代孕妈妈替他人完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过程，代孕妈妈与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基因遗传等关系。

02

捐卵补偿

本科学历的捐卵者可获2万-3万元，博士生8万

记者了解到，捐卵业务需要全方位评估捐卵者卵子的安全性，否则会引起一系列麻烦。“捐卵者月经第一天就开始打(排卵)针，连续打十天，最后将针扎进卵巢里，取出至少10颗以上的卵子。由于要确保卵子的存活率，取卵过程多少会有点疼痛和不适感。”捐卵手术可分为盲捐和非盲捐，盲捐即不需要与客户见面，只需将适当数量的卵子取出，当日即可结清所有费用，结束协议。而非盲捐则需要根据客户的需求进行筛选，且需要面试和交流。

据了解，盲捐可得的补偿较低，最高只有1.5万元。非盲捐则根据学历划分补偿等级，普通人1.5万元，本科学历的2-3万元，研究生6万元，博士生8万元，捐卵者身高在1米7以上、相貌好的，补偿费2-3万元。

此外，选择非盲捐的，客户需要对捐卵者进行面试，“我们主要服务想要二孩的中年客户，由于女方40多岁停经后没有卵泡，只能买卵。因此客户要考察捐卵者的基本条件，条件合适才会考虑进一步合作。不过代孕的话，则不用跟客户见面。”

03

代孕业务

包含多个等级的服务项目，85万元包生男孩

记者根据“生殖中心”提供的网址链接，进入网站后看到，主页面上显示多张新生儿的图片，并配有“恭喜三亚39岁吴先生喜得爱女”、“琼海45岁王先生喜得双胞胎”、“海口代孕让打工夫妇喜获双胞胎儿子”等文字。网站上的信息显示，该代孕公司已有10年代孕经验，有“1000多例实际成功案例”。

记者在“代孕合同”一栏看到，代孕包含多个等级的服务项目：35万元普通套餐、60万元包成功、85万元包生男孩等。其中“35万元普通套餐”里，代孕者的体检及其他费用由委托代孕方负责，协议内容显示，签订协议即日起半年内，代孕者必须怀上甲方(委托代孕方)的亲生子(女)，超期协议失效。甲方已经交纳的各类关于代孕的费用不退回，乙方有义务再次为甲方联系合格的代孕志愿者(需求方需再交介绍费8000元/名)。

此外，签协议起一个月内或胚胎移植手术前确认代孕者身体不合格的，乙方有义务免费为甲方提供一个合格的代孕者。

“代孕手术一般在私立医院做，公立医院不给做”

为了了解代孕的具体步骤，记者根据网站上的信息，电话联系网站老板陈生(化名)。据陈生介绍，代孕一般分为几个步骤，首先控制性超排卵，然后监测卵泡、取卵、取精，接下来进行体外受精和胚胎体外培养，形成胚胎后进行移植、补充黄体酮，胚胎移植后第14天验晨尿确定是否妊娠，妊娠后第14天进行B超检查胎儿数及胚胎着床位置。

“胚胎移植是从月经开始起的第15-18天左右进行移植手术，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手术，不会出现任何医疗事故。一旦确认妊娠成功，就开始进入怀孕流程，期间代孕者可到任何一家公立医院做产检。”陈生介绍。

客服“生殖中心”对记者表示，代孕目前属于灰色地带，法律没有明文禁止。“代孕者在海口任何一家医院都可以进行身体检查，不过代孕手术需要在海口、广州、上海等地(公司)指定的医院进行，主要看客户的胚胎放在哪里。”

记者询问是否可以在海口完成手术，“生殖中心”表示“可以”，“在海口做手术的话，就在私立医院××不孕不育医院做，我们跟医院有合作，目前公立医院不给做。”

身体健康符合年龄条件即可代孕，产后可获20万元左右

客服“生殖中心”在微信上给记者罗列出做代孕妈妈的详细要求：“年龄在20-34岁之间(年龄下限不是硬性要求)，身体健康，无传染性疾病。五官端正，无残疾。身高不低于1米5，体重不低于80斤。性格好，好相处，不抽烟喝酒。”不过，在记者与网站老板陈生沟通过程中，他表示只要符合年龄条件，身体健康即可代孕。

“一般来说，30岁以下的代孕妈妈可获得净补偿16万元，30岁-34岁的15万元，34-36岁的14万元，越年轻越值钱。”陈生表示，在净补偿的基础上，代孕妈妈还可获得2000元服装费，2000元月子费，2250元打针费用，怀双胞胎的则多加2万元，剖腹产的多加1万元(如此前已剖腹产，则没有)。此外，客户还会给代孕妈妈发5000元-50000元的“红包”。补偿款并不是一次性发放，而是从代孕者怀孕3个半月后才开始发放，“先发1.5万元，怀孕5个半月时再发2.5万元，7个半月时发2.5万元，8个半月发2.5万元，生产后支付剩余钱款。”

除此之外，移植胚胎之后代孕妈妈每月还可获得2000元收入。“如果代孕妈妈选择由我们照顾的话，从签订协议开始，代孕妈妈每月还可以拿到2000元的‘工资’。有的代孕者选择继续工作，移植手术正式进行后，即可发放‘工资’。”陈生称，代孕者进行胚胎移植术后，都住在有电梯的小区，一人一房，怀孕6个月后还有专门的保姆照顾生活起居。代孕整个过程下来，代孕者一般情况下能拿到20万元左右。

“若代孕者和客户都同意，可直接发生关系受精怀孕”

陈生介绍，人工授精代孕价格统一为25万元。“人工授精代孕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将客户提供的精子直接移植入代孕者子宫内，另一种则是代孕者与客户直接发生性关系受精怀孕，这个是所有项目中价格最高的服务，风险也是最大的，容易引起伦理方面的纠纷。人工授精代孕我们很少做，不过如果客户有需求，双方都同意的话，我们会协助双方签订合同。我们做过的单子中，有九成代孕妈妈选择全试管代孕，因为全试管代孕不需要与客户见面，直接与代孕公司签订合同，保密性相对较高。”

陈生表示，公司平均每月能接七八单生意，目前正在接手三例海南的代孕妈妈，捐卵业务则面向全国各地的客户。“代孕都是由正规的医院和医师操作，公司经营十多年来从未发生过医疗事故。海南的一个客户曾因人工授精代孕引发伦理纠纷，最后交由法院去仲裁解决，因此我们不提倡做人工授精代孕。”

04

与代孕公司老板面谈

老板自称有十多年代孕捐卵服务经验，客户遍及全国甚至国外

记者看到，陈生戴着眼镜，身高1.65米左右，陪同他前来的还有两名男子，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另一个则是20岁出头的小伙子。陈生介绍，这两人一个是代孕公司的合伙人，另一个是他的朋友。

陈生告诉记者，他是海南人，在海南有十多年代孕捐卵服务经验。“我们公司做十多年了，在海口丁村、国贸以及三亚、广州、上海等地设有分店，客户群体辐射全国甚至国外，医疗环境、技术水平都有保证。”陈生介绍。

陈生坦承道，为了“不惹麻烦”，“代孕妈妈、捐卵者都是在私立医院和诊所做手术，不过主治医生都是公立医院的医师。”

“我们都是打‘擦边球’做生意，等时机成熟了会开一家小医院。”六十多岁的老人插话道。

陈生补充道，他们做这一行十多年，从来没发生过医疗事故，一般是感情纠纷比较多，“(女方)生了孩子有了感情，舍不得给男方了，或者怀孕后男方就跑掉了，这些情况偶有发生。”

记者注意到，同行的年轻男子全程拿着手机打游戏，而那名老人则全程上下打量记者的相貌，时不时地给记者的杯子添水。为了博取记者的信任，该老人透露其曾在海南一家媒体工作，一直和陈生是好朋友，退休后便和陈生一起搭伙做生意。“我听陈生和你打电话，觉得你这个女孩可以相信，我才愿意告诉你我的单位和信息，不信你可以上网查。”他说。

学历颜值决定捐卵价格，一年可捐三四次，空姐和明星最受客户青睐

“你们都有什么‘套餐’可以选？”记者问陈生。“我们什么都做，捐卵、全试管、代孕等。”陈生说道，并让记者多带姐妹过来，介绍成功捐卵者可提成5000元，成功代孕可提成5万元。

了解到记者并没有生育经验，且相对比较年轻，陈生建议记者优先选择捐卵，并介绍了捐卵的几种价位，“盲捐的话，一次取十余颗卵子，价位在1万元左右，最高不超过1.5万元。”陈生介绍，所谓盲捐就是无需提供身高、学历、相貌等任何信息；非盲捐价格高一些，也有要求，“一看学历二看身高三看颜值。”

记者透露出捐卵价格相对较低的想法，陈生则表示，一年最多可捐3-4次，每次周期10天，休息两三个月等到卵泡恢复生长即可。“这样一来，每年的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而且手术和检查费用全部由客户承担，假如中间环节出现差错，也是由医生和客户负责。”他说。

“当然，也有人一次可以拿到更多钱，如果你们介绍空姐过来的话，价格就相对比较高，因为客户很喜欢。但是空姐做这个需要公开个人信息，以此来满足客户在社交平台上的炫耀欲望。”陈生说，此外，二三线的明星，捐卵价格可高达数十万元甚至百万元以上，主要看明星的知名度。

陈生透露，“我们手里也有一些外国人的卵子和精子，如果顾客想要混血宝宝，我们也可以联系，只是费用比较高。”他一再向记者表示，他们客户比较匮乏，让记者多给他介绍客户。

记者再三要求想先了解客户再决定选择哪一种“套餐”，陈生称，因担心后续纠纷，捐卵者、代孕方一般见不到客户，“但是客户可能会通过多种方式对捐卵者、代孕方进行多方面的考察。”

代孕妈妈“包生男孩”可获30万元，“若怀的不是男孩就要流掉继续怀”

“客户看过(代孕方)基本信息后，如果双方达成意向就可以移植胚胎了。”陈生告诉记者，无论是同居发生关系怀孕还是通过试管怀孕，代孕方都能获得25万元，包生男孩可获得30万元，“包生男孩的意思是，如果检查发现怀的不是男孩，即使大着肚子也要流掉孩子，直到怀上男孩为止，这样才能拿到30万元。不过这笔钱并不是一次性结清，代孕妈妈怀上后给第一笔钱，第三个月付一笔钱，第五个月再付一笔钱，等孩子出生做完亲子鉴定后，付清所有尾款。”陈生说，如果中途不小心流产了，代孕妈妈可以获得3万元补偿费。

陈生告诉记者，广东有几个已生育过的女子正在代孕，“我们比较中意生育过的妇女，她们有经验。”对于记者这种没有结婚生育过的女孩，陈生建议记者慎重考虑，“到时候肚子上会有妊娠纹，你要为以后结婚考虑。”

看到记者犹豫不决，陈生便介绍起他人做代孕的例子。“曾经有一个16岁的女孩，因为父亲身患重病，她选择了代孕，拿到钱后给父亲治好了病；还有一个三亚的女子，代孕生了3个孩子，然后拿着赚到的钱开了一家公司，如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陈生边说边拿出手机给记者看聊天记录，信息内容大致为要带代孕的女子去一家诊所做孕检。后来，陈生接了一个电话，说的是要给居住在出租屋的代孕妈妈送药品过去。

“代孕妈妈都是租房住，客户出钱聘请保姆照顾她们，代孕妈妈彼此之间并不认识，租房的位置也比较分散。”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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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问题

代孕技术产生的纠纷，将没有法律的支持，注定是没有保护

卫生部科技司司长刘雁飞说：“代孕”技术的实施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涉及社会、道德、法律等一系列问题，与现行的法律、法规、伦理和社会道德相违背。我国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卫生行政部门将严肃查处任何非法实施代孕技术的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

以上是卫生部的明确态度，而对于代孕技术将何去何从，医学界及社会伦理和法学界都一直在讨论。之所以讨论，是因为该技术从某些角度讲，是有一定的社会和医学需求的。还有很多女性因为子宫因素无法生育，这些人可能只能通过代孕技术完成心愿。

但是，代孕技术的特殊性，使得该技术给社会、患者家庭带来巨大的隐患，与我们当代的伦理道德规范相违背，而且，我国的法律也不允许实施代孕技术，并且，一旦患者因为代孕技术产生的纠纷，将没有法律的支持，注定是没有保护。

代孕行为虽为许多国家所确认，但代孕行为一旦染上金钱，就会被有些国家禁止，将其视为非法和犯罪。1985年英国颁布了《代孕协议》，承认代孕行为，但禁止酬金代孕，规定凡代孕费用超过1万英镑的代孕行为都是非法的。其作法认为一个人不能通过商业代孕行为——即有偿代孕合约转让或放弃做父母的权利和义务。对于这一问题，有观点认为将生育行为与金钱挂钩，不仅侵犯了妇女尊严，而且降低了妇女人格，贬低其地位。这是因为妇女若以收取酬金为目的，出让其子宫为他人生育孩子，会使人看作其为生育机器，从而成为他人奴役的工具，这从根本上违反了平等原则。